《大海盗》第三章
2005-4-15

第三章 出发，爱与勇气的冒险！（下）

“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和我出海意味着什么？”
“哎呀哎呀，就是所谓‘我把生命交付给你’之类的嘛，问题如果这样恶心的台词继续下去，我们就得进礼堂了……当然，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会发生！我这么可爱温柔的少女，决不会忍心让全世界的仰慕者因此失恋的。哈，要是害这么青春貌美聪明可爱的船长变成死人，你也会觉得良心不安的，对吧？”
凑得那么近，虽然精致美丽的脸清晰可见，却同时可以让人对蓝色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光芒一目了然，那不怀好意的表情究竟是在劝诱还是威胁――这是一个连西勒都没法判断的难题。
艾瑞克霎时间浮起一阵无力感：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啊！用弱点来威胁他一起出海，却直到现在也还在说些让人看不出真心假意的话。他把铁灰色的眸子转向西勒。在海上多年的人，都会拒绝和这没有方向的罗盘同行。就在刚刚安姬拉第一次说出口的时候，艾瑞克清楚看见大个子水手脸上明显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是现在，西勒只是半看戏一样悠哉游哉地站在旁边，看见转过来的航海士和船长，他摊开了手：“这里需要我插嘴吗？”
安姬拉果断地剥夺了他的话语权：“完全不需要。”
艾瑞克皱起眉：“什么时候黑水手也变成别人的应声虫了？就算这位小姐不明白，你也该提醒她，艾瑞克・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西勒并没有因此被激怒，倒是安姬拉秀丽纤细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她把双手插在腰间，收起了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道歉。”
在艾瑞克呆住的片刻，安姬拉继续往下说：“道歉，为你刚刚说的话。我是西勒的船长，如果你也是海员的话，应该懂得什么是尊重和信赖，刚刚你不止侮辱了别人，也在侮辱你自己。”
西勒对自己的船长有点刮目相看了，连艾瑞克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虽然在幽深的大海上，行动向来是比言词更有力的语言，所以西勒早已不在意别人的冷言冷语，但是难得看到安姬拉这么认真地做一些“正常”的要求，还是让水手大为感动，觉得应该表示点什么：“安姬拉，我已经不介意了。”
安姬拉瞪了他一眼：“你当然能不介意，我可不行。喂，快点向我道歉！”
艾瑞克和西勒可能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次，终于有些共鸣――刚刚一瞬间的尊敬就算丢到路边喂野狗，也比给这个家伙要让人舒心！
安姬拉才不管别人尊敬不尊敬自己呢，不顾两个男人心头的失落，她开口：“我不可能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也不想从西勒或者任何人嘴里明白这些。艾瑞克・李，如果你认为自己就只有别人口中传闻的价值，或者你本人只靠一点风言风语就能评价完，那么我现在就会收回对你的邀请，在我的船上，不需要把自尊建立在恐惧上的海员。”
海蓝色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比侮辱还深重的蔑视，男人们收起了刹那间的无奈，开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艾瑞克问出自己最大的疑惑：“为什么选择我呢？想招航海士的话，到处都有，既不会背叛你，也不会把你导向未知之处的航海士多得就是。”
安姬拉轻轻微笑起来，她这样笑着时，就像刮过海面温柔的微风：“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这样比较有趣啊。明确知道要去哪里，准确计量安全系数，确定的方向和人生，这是商人的生活准则而不是海员的吧。哎呀哎呀，要是你能带我去传说中的未知之地，我可会感激你的。”
在航海士在此发愣的时候，西勒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安姬拉，难道你的志愿是收集不幸与危险的大全，去海上透支自己的幸运吗？”
“那怎么可能！――我的幸运是无上限定额的，根本不会花到透支。”
“……我说，你这些自信都从哪里来的啊？”
“从你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
在两人的吵吵嚷嚷的时候，沉思好久的艾瑞克忽然说：“我跟你出海。”
没有问他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安姬拉转向西勒：“你现在有伙伴了，海员甲，大家要做好朋友哦。”
两个男人对视片刻，立刻已经划分出对方不是和自己一路的人。西勒喃喃地自语：“那可真是说都说不出来的恐怖……”
艾瑞克禁不住在心里想到：“同感。”

接下来，美丽的少女、冰山帅哥、凶神恶煞的壮汉，这三个人引人侧目的组合，来到了万博拍卖行。这家拍卖行是由大陆最大商会之一的万博商会出资兴办的，在这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珍稀物产、古董、甚至动物活人等等稀奇古怪的拍卖物。可以说，只要你能想到的东西，就能在这里拍到。
“没办法了，虽然我不想和人抬价买东西，但是现在船坞出售的船只都实在太差劲了。”
“那是因为前阵子‘红胡子海盗团’曾经袭击过白银港的船坞，破坏了很多船只，所以现在大家都添置新船之后，就只剩下不怎么样的船只了……”西勒解释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现在出售船只的情况？”
安姬拉若无其事地浏览走廊两边墙上一些曾经拍卖过的珍稀物品照片和说明，露出个甜蜜的微笑：“这是身为船长的功课嘛，哈哈，我们快去大厅，今天有几艘不错的船要拍卖哦。”
“你昨天晚上……喂，不要跑这么快，我们还没去办理参加拍卖的手续呢。”
在白银城里，贸易商会可以说是势力最大的一群，他们掌握着城市的经济命脉。和雷霆堡、沙岚城不同，这里没有君主，而是由元老院选出的议长来进行城邦管理。议长每五年一个任期，他要做的事很多：进行城市建设、建立维持治安的海军体系、协助大法官完善监督法制、协调与其他城邦之间的关系，颁布法令和督促税收等等。但是说到底，他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让白银城能够成为最佳的贸易都市。这是自己不建立军队，始终维持中立的白银城数百年来不变的目标。
无论世界怎么改变，人类总要生活；有生活的地方，就会有贸易――这就是白银城人们的信条。这个被称作“黄金航路之钻”的美丽都市，不止出产全大陆最多的贸易物品，也出产全大陆最精明的商人。商会有组织地控制着贸易运作，他们成规模地联合起来，协调价格、稳固货币、防止恶性竞争、出资开拓贸易航路……尤其是在航海方面，只有商会才有实力组织大批船队同时出海，既可以抵御海盗袭击，又能降低贸易成本。有的时候，也会为了一些特殊的交易物品而投资研发特制船只。
随着投资方案的变更，或者对航路贸易思路的变化，商队经常会有无法重新编制的船只拿到拍卖行来出售。有的时候，也可能是私人拍卖，不过个人通常很容易在私下达成交易，所以为了逃避拍卖费用，这种情况总是少之又少的。
现在展示于拍卖大厅后面海港中的几艘船，几乎都是商会废弃的船只。西勒不得不承认安姬拉很有眼光：由于商会实力雄厚，这些船只都被保养得不错，看起来最少也有六七成新，最引人注目的是停在中间的两艘船。
一艘船首雕刻着复杂美丽的花纹，通体为明亮的红色；另外一艘则是深蓝色的，船首看起来不起眼，却很少见地在侧面加了两个轮桨。
安姬拉看着西勒：“你觉得哪一艘好些？”
“根据水手的经验判断，红色的那艘速度更快，深蓝色那艘……嗯，很少见这样侧边加轮桨的船，要知道如果是风平浪静的时候，未必能够增加什么速度。但是遇到风暴，这种轮桨很容易损坏，而且比普通船耗费能源。”
“哦，”安姬拉低下头沉思，然后转向艾瑞克：“你的意见呢？”
艾瑞克简单地目测了一下：“深蓝色的更容易操纵，转向应该很灵活。听说过有人在研发这种新型船只，但目前为止，最多也只有这个优点而已。”
“也就是说，比起优点，缺点更多，对吧？”安姬拉托着小巧的下巴：“从外形上来看，也是红色的我比较喜欢。”
“船长，别光看外形，要考虑性能！”
“别激动啦。要知道，男人想颠覆女人天性的战斗过去、未来从未成功过的！啊，说起这个，我记得有些商队在拍卖船的时候，也会雇佣一位了解这艘船海员来帮助买主？”
西勒点头：“对，通常是这艘船原本的某位海员，因为每艘船的性能和问题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为了买主方便，这位海员会由原商会出资跟随拍卖的船三个月。等到三个月之后，就能自由离开了。”
“希望这艘船的随行海员不要又是男的，想到要和一帮臭男人一起旅行，我就浑身提不起劲儿来……”
对于安姬拉的个性，不要说西勒，连艾瑞克都已经很快就可以了解了。航海士用他不错的视力看了看围观的人群，难得语气中带了丝笑意：“恐怕如你所愿了，船长。”
果然，会被男人争先恐后围观的，永远都是女人。这艘红色的船下方的说明牌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美艳女人，除了头发，她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打扮得相当华丽惹眼，脖子间还戴着一条红宝石项链，直冲周围的男人们飞吻，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声。
好容易挤到边上的西勒也有些发愣：“她根本不像海员……不过，安姬拉，这次我绝不反对你的选择。”
“真是感谢你的信任，”安姬拉眼珠转了转，笑眯眯地说：“那我们走吧。”
“咦？！你不是要挑这艘船吗？”西勒赶紧跟上离开人群的安姬拉，回到站在边缘的艾瑞克一旁，虽然安姬拉喜欢让人诧异，但是改变主意，这可是很少见的。
他们的船长转过身来，干脆利落地决断：“不要！”
艾瑞克看向错愕的西勒，低声自语：“一个蜂巢不需要两个蜂后。”
可怜的水手好容易才能明白过来一点点，站在原地直叹气：“女人的嫉妒真可怕……”
比起人群火爆的红色船只，蓝色这艘显得人气凋零，只有一个少年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他满头金发，浅绿的眼睛，虽然年纪不大，但轮廓分明，显得很英气勃勃。腰间有把式样美丽古朴的剑，与之不搭调的，是他身上这一条那一块的绷带。
看着船侧的“万”字，再看看这艘不错的船离谱的价格，对白银港各种事情了如指掌的西勒皱起眉：“这就是那艘被海盗袭击后留下的船吧。”
“嗯？”
“听说前阵子在红胡子来袭的时候，万博商会曾经让所有船员放弃抵抗。结果某只船上却有一个少年剑士全力抗击，反而激怒了海盗，造成了更大的破坏，我猜这就是那艘船。”
安姬拉摇头：“所以就被卖掉了？真是笨哪，对于整体来说，违抗命令可比造成损失更不能原谅。规则破坏者会破坏规则本身的基石――要是那么有信念的话，本来就不该加入商会。”
“菲力克斯・吉普，他的父亲是万博商会麾下有名的造船师。”艾瑞克难得开了口，顿了顿，有说：“相比他的剑法，对船的了解可能更值得信任。”
安姬拉笑了：“真是辛辣的评价。怎么样，水手长先生，他能够做一个不错的海员吗？”
西勒也慢慢地微笑起来：“如果这位剑士能懂得什么是团队意识的话。”
“好吧，全票通过。”安姬拉果断地做了总结。

“你们要买这艘船？”菲力克斯的声音里都是怀疑，当然，这也实在不是能给人信心的组合，少年摇头：“听着，不管什么三个月期限，我是不会离开这艘船的。”
安姬拉摊手：“没问题，爱待多久待多久，你只要知道船长是谁就行。”
菲力克斯正想反驳，一个淡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忽然拿着水杯哒哒地跑到他身边，然后吻了吻杯子的边缘，将之递给了少年。这个小女孩梳着两个可爱的辫子，黑色的头发和大大的褐色眼睛，非常非常可爱，躲在少年身后，好奇又畏惧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人。
安姬拉微微地笑了：“爱待多久待多久，不但是你，这位可爱的摩尔克小姑娘也一样。”
“别乱说，她是我妹妹！”
菲力克斯的眼神完全变了，安姬拉笑得就像海上的魔女：“哎呀哎呀，把我当作孤陋寡闻的笨蛋糊弄可是不行的，除了摩尔克人，还有别的种族有在喝水之前祝福的习惯吗？”说完，她弯下腰，伸出纤细的右手：“我叫安姬拉，你呢？”
外表像是小女孩的摩尔克少女呆了好久，才怯怯地握住她的手：“我叫艾米。”
安姬拉重重地握住她小小的手，露出个非常美丽又非常柔和的笑脸：“你好，艾米，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伙伴了哟。”
艾米不解地歪着脑袋：“伙伴？”
“是呀，让我们一起出海，去经历有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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