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爱与勇气的冒险！（中）
“啊，我喜欢这个城市，仿佛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都集中在这里了，可爱的鲜花、漂亮的建筑、温柔的海风，还有美丽的少女！”
“前面倒是都明白，但是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在说自己吗？”
“我不应该说自己吗？”安姬拉停住脚步，回头微笑着看向身后的西勒。她半长的红法被海风温柔地托起，丝丝缕缕在空中飞舞，深蓝色有如青海的双眼也透明了许多，半条街的男人都在对着她流口水。
西勒怜悯地瞧瞧身边因为见了美女而痴痴呆呆的家伙：如果他们知道这位美少女的本质，其胆大妄为就如同传说中的冰龙一般破坏力惊人，恐怕全都会躲到魔女之海的另一边避难去了吧。所以说，无知才是幸福啊……眼见安姬拉走到一个苹果摊前，小贩满脸笑容地送给这位美少女几个红艳艳的熟苹果，西勒的心中不免升起这样的空虚感。
也难怪他现在这么头痛，昨晚睡下之后，西勒由于不放心旅店的安全――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对安姬拉抱着可爱妹妹般的幻想，当然，很快就破灭了――半夜又起来检查房间，结果正好和从外面回来的安姬拉撞个正着。
什么叫做“域外的沙漠之民体会一下月夜下海上吹来的狂岚”？！就算要撒谎也认真一些吧，这种一看就是打哈哈的借口分明就是连敷衍都懒得。这么说完之后，安姬拉就兴高采烈（他实在不想去推测是什么叫她这么开心）地回房去了。
上午一大早，安姬拉就元气十足地来敲门，然后丢给他一袋子……水晶砂。
加纳大陆通行的货币是银，被称作加币，基本单位有1加币、2加币、5加币、10加币、50加币和100加币几种。货币正面镌刻着单位，后面则是加纳大陆的全图。虽然现在大陆属于各城分治，而海外的岛屿与之更不算有亲缘关系，连货币发行都是各说各话。幸好，贵金属的硬通货无论在何处都具有相仿的价值，因此这种银币也完全可以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黄金航路上经过的岛屿使用。
至于唯一产在沙岚城的水晶砂，可以说是比任何货币都有说服力的超稀有矿物，其价值在金银宝石之上百倍――毕竟，谁能用金银宝石锻造至上的武器装备，精炼合成技术呢？根据现在的行家估算，一克里（质量单位，即为1克）水晶砂的价格，已经到了上百加币，西勒现在腰间别着的袋子最少也重达两千克里左右。
计算计算，如果他现在就一口把良心吃掉，独自逃跑的话，会一夜暴发了。
而安姬拉只是把它当作托付给仆人的包裹一样，满脸不在乎地说：“这个就拜托你了，长脚那家伙，到了马舍就怎么也不肯出门。连坐骑都拒绝休息日加班，这社会真现实。”
西勒打开袋子，忍不住垮下了脸：“你是说，要我带着这些东西跟着你出去？！”
安姬拉耸肩：“没错。”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当然知道，请好好保护它吧。橘子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呀，你看，她帮我兑了这么多加币。”安姬拉笑眯眯地说完，看见西勒瞪着自己的表情，哈哈笑着去拍他厚实的背：“放心，你的船长是很有身价的，跟着我绝对没错。走吧，仆人甲，去买一艘船我们出海！”
“这些钱不够买船的……你的口气就像引诱乡下少女的不良少爷，而且，仆人甲是怎么回事？！我说了我有名字！”
“哈哈，不要计较这么多，不够吗……不够再说。对了，注意看看有没有不错的家伙，这样就可以添几个同伴了。”
想起当时安姬拉脸上仿佛面对小孩子般“耐心”的表情，西勒真有仰天长啸的冲动：为什么他昨天会一时昏头想要跟着这个女人出海呢？这样的情况，不等到出海也许安姬拉就会因为违法行为被捕，而他也终于可以有生以来终于被别人连累一回了。
安姬拉独自走在前面，根本没想到身后的大个子男人正陷入不可言喻的忧伤与自我说服。手里拿着苹果边走边啃，安姬拉忽然发现街口喷水池边围了一群人。想要看清里面的状况，以她的身高还得骑上长脚才成。左右观察一下，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旁边长椅的扶手。坐在那里的情侣刚想抗议，安姬拉已经回过头充满魄力地打断：“面前有这么美丽的腿可以看，还有什么好罗嗦的，是男人就慢慢欣赏吧，这可是免费的！”
她只穿了短短的裙子，立在扶手上的双腿笔直又曲线美丽，男人刚想呆呆地点头，已经被旁边气得发抖的恋人甩了大大的一个巴掌。
安姬拉没有注意旁边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用自己好得出奇的视力清晰地看进了人堆。三个大汉正在和一名青年对峙。三个大汉都是海军打扮，身高和体型都很骇人，虽不具备西勒那种气势，普通唬唬人也够了――叠起来也会有一层楼高吧。至于这一个嘛，安姬拉掏出袋里的另一个苹果。这个年轻人是标准的贵族衣着，银发灰眼，长得非常英俊，手中持着一把长剑。从他冷静的眼神，手上粗糙的纹路看起来，又完全不像是贵族。
“这不是昨晚那家伙吗？有意思……”安姬拉才开口，三个大汉已经骂骂咧咧地扑上去开打了。
西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也站在椅子上：“这男人……‘混沌罗盘’艾瑞克！”
安姬拉忽然打岔：“不能容忍！”
“？！”
“好歹这男人长得还不错，居然只能给自己取这么难听的外号，没有品味的帅哥比丑男还让人不能忍受！”
“……安姬拉，这外号可不是自己封的。这个叫做艾瑞克的男人，可以说是这十年以来白银城航海学校毕业的航海士中最优秀的一个。他对于海和方位的了解超过任何人，但是，他有个缺点，正是这个缺点让他变得声名狼藉。”
“他喜欢勾引别人的老婆吗？哈，我开玩笑的，别这么看着我。”
“不，他在指引船队的时候，经常会指出自己想去的方向――也就是说，就像混沌中不知道会驶向何处的罗盘一样，充满了危险。”西勒警惕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安姬拉：“你在想什么？不会是……”
安姬拉把苹果咬完最后一口，呵呵笑起来：“哎呀哎呀，还只是设想而已呢！”
果然！预感成真了，她想要艾瑞克作为自己的同伴。
西勒沉下脸，低声说：“我愿意选择和跟随你作为自己的船长，不该对你的决定有所质疑，但是如果要和那个男人一起出海，就请先把我开除出去吧！”
安姬拉凝视着面前因为肃容而显得有些可怕的西勒，听他继续说：“你没有出过海，所以不了解航海士的重要。对于行驶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随时可能被旋风、海兽、暴雨、海盗袭击的船只来说，航海士就是所有水手唯一的引导者。每艘船可以负载的水和食物都是有限的，每一次出海就像和饥饿与死亡做的搏斗，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会不会偏离目的地，做这些判断的人，就是航海士！”
“水手们信赖航海士，就像信赖自己的船长，信赖自己的亲人一样。但是那个男人，明知海上的危险，还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随便引导船队。虽然因为他高超的技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真正因此受损，可是水手们见到偏离目的地的失望，因此遭到的损失，和被同伴蒙蔽和背叛的屈辱，根本不能以此作为衡量。我能够容忍海盗，也能够容忍胆小鬼，只有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啊，明白了，”西勒吼完好半天，忽然听到安姬拉这么回答，抬起头来，看见美丽的红发少女脸上泛起柔和微笑：“虽然没有出过海，但是你的意思我懂。如果长脚那家伙随便驮我去什么地方，我也会很困扰呢。船不是一个人可以开动的，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要，要彼此能够像家人一般的信赖，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吧？”
“……你忽然这么正经地说话，真让人不习惯。”
安姬拉挥挥手：“哎呀哎呀，我本质上是个非常认真诚恳正经八百的好人哪！难道你对如家人般的船长有所怀疑吗？”
“你的态度是想让人不怀疑的吗？！”
“但是呢……”安姬拉忽然放缓了语调：“事物也好，人也好，都不能光看表面和听信传闻。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有没有成为伙伴的资格，请你和我一起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吧。”
西勒看着安姬拉自信满满的脸，充满了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安姬拉转头过去：“喔，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这些大块头还真不中用，如果以后对上了别人，你可别像他们一样没用叫我丢脸哦，士兵甲。”
“……什么时候我又改称呼了啊，船长！”
“嘘、嘘，看那里。”
西勒跟着安姬拉看过去，这时打败的三个海军骂骂咧咧地离去，那群人已经渐渐散开。一位漂亮的少妇牵着个可爱小女孩走了过来，小女孩手里提着篮子，一身粉色的衣服上沾染了些灰尘，但是脸上依旧洋溢着笑脸。她拉住艾瑞克的衣角，充满感激和憧憬地抬起头在说什么。
两人距离那里并不近，再加上街市喧闹和喷水池的哗哗声，根本听不到那边的对话。“……谢谢大哥哥……帮我和妈妈打跑了……坏人……”西勒诧异地看着安姬拉，他的船长转过头来，耸了耸纤细的肩：“我会读唇语。”
再望向那边，现在则是少妇在说话了，安姬拉断断续续地读着。其实就算不用她说，从那少妇通红的脸也可以看出来：小女孩在人群中乱跑撞到了三个海军，而海军以此来调戏美丽的年轻妈妈。小女孩想去求救，拉住了人群中她觉得最像好人的一个男人――天知道这孩子究竟凭借第几感，居然从艾瑞克那张面神经瘫痪的脸上判断出谁是好人――他没有叫她失望。
小女孩放下篮子，像是想要从中拿出什么谢礼，一只软软的小猫顶开盖子，露出可爱的小脑袋喵了声。还没等小女孩找到东西，艾瑞克忽然脸色有些发白，摆了摆手，什么也不说地迅速转身离开了。
安姬拉眯起大大的蓝眼睛：“唔，是这么回事吗？嘿嘿。”
她这样的表情实在很……奸诈，西勒提心吊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对那家伙的印象有些改变了吧？”
“他或许是个好人，但是，在陆地上和在海上是两回事！”
安姬拉点点头：“果然是你的回答啊，第一次见到就觉得是岩石般顽固的家伙，”她对西勒笑嘻嘻地摊开手：“大家都很顽固哟，那个家伙也是，我也是呢――已经决定让他做同伴了，准备和我们未来的航海士搞好关系吧。”
西勒看着她坚毅的脸，明白在那双蓝眼睛里升起的是不容别人违抗的强烈意志，这股如同大海般深广的意志，也是最初让他想要跟随这女孩的原因。他想了好半天，才说：“能告诉我非他不可的原因吗？”
安姬拉皱起秀丽修长的眉毛：“这个留给你去判断。西勒，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就够了，我是船长，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会把船员的生命和信赖交付给值得托付的人。”
她蔚蓝的双眸就像海中最深处沉静的暗色，西勒凝视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好吧，我被你说服了，船长。希望你说服艾瑞克时，也有如现在一样的顺利。”
安姬拉露出个非常甜蜜的笑容，这笑容直让他发毛：“说服？不不，我只需要命令。”
然后，她就这么昂着美丽的脑袋，跳下椅子，就像个女王般走近正站在武器店门口的艾瑞克。
“你好。”
这奇怪的、也惊人漂亮的女孩子忽然和他打招呼，艾瑞克皱起了眉头，像是很不耐烦。安姬拉可不管别人是不是想听，径自说：“你是艾瑞克对吧？来做我的航海士怎么样？”
她究竟在说什么？艾瑞克冷冷地回答：“不。”
安姬拉显然已经料到了这答案，也不生气，依旧笑着：“真的不行？那就没办法了啊，好可惜。不过，有个秘密我想告诉你哦。”
艾瑞克见到后面赶来的西勒，他也认出了传说中的黑水手，眼里疑窦更多：“我没兴趣。”
“可是和你有关哟。”安姬拉笑得那么天真那么恬美：“也不想听吗？”
艾瑞克正要摇头，安姬拉已经凑近了他的耳朵，踮起脚尖轻轻说：“我想说的就是，喵――”
看见男人在瞬间变成僵直，她又站回原地，微笑着：“现在，你该考虑我的提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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